第227章

    当天晚上蒋新耀就从管理员大叔知道自家老父亲去找沈宵的事。

    具体说了些什么,管理员表示没听到，也不敢偷听。

    内容蒋新耀大概能猜到个七七八八，无非就是警告沈宵。至于蒋老爷想让沈宵做小,他倒是没想到。

    那一晚上他跟沈宵下棋玩耍，总觉得旁边王富贵眼神怪怪的。

    又过了几日，学堂后面新盖的房子上梁盖顶。

    按照习俗，新梁上了大红绸，还放了鞭炮。

    当天学堂还放了假。

    蒋新耀故意找了些人来，杀了一头猪，在学堂门口摆流水席，过来看热闹的村民都能饱饱吃上一顿。

    如此高调，在沈宵看来,目的是为了宣传教育。这几天学生更多了,他心里十分高兴。

    当然这只是一方面。

    蒋新耀是有私心的,他想告诉村民，他对沈宵的重视，丝毫不掩饰心中的爱慕。

    来吃席的村民很多,甚至都有隔壁村的。桌子只有十来张,一桌只能上七八个人，先来的先吃,其余没位的规规矩矩搬着板凳坐在旁边等着。

    最先来的一群人已经落座，个个鼓着腮帮子,不停地往嘴里塞食物，眼睛则不停好奇打量最前头那桌的沈宵,还有沈宵身旁的蒋新耀。

    王富贵端着一盆酱肘子过来。

    这桌是从书房搬出来的，不止有沈宵和蒋新耀，董婉琴也厚着脸皮坐下,她自诩是有资格，因为昨天让大哥从海都那边送过来一箱子西洋书，说是捐赠给学堂。所以她觉得理应该坐到股东席位。

    董婉琴斜倪了一眼蒋新耀，清冷美人的眼神热情似火，时刻关注着同桌的沈宵。

    “哇，好香。”沈宵看到热气腾腾的酱肘子忍不住赞叹了一句，老实说他因上个世界过于奇异的肉食，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，已经完全戒掉了酱香肉卤肉，可看到王富贵秘制的酱肉，还是忍不住唾液疯狂分泌。

    王富贵笑眯眯地将酱肘子放下，不动声色坐到沈宵身旁。今天来帮忙的人很多，蒋新耀开了不错的工钱，而且后厨本来就有大厨，完全不用王富贵。这酱肘子是他特制的，他不清楚沈宵不吃酱猪肉。

    香味很快飘到了隔壁小孩子那桌，大宝躲在沈宵身后，眼巴巴地望着，把五根手指允吸得光溜溜的。

    “哎呦，你这孩子。”蒋桂英一把拉住大宝，将人按倒来娣身边坐下，脸上挂着笑容。

    “嫂子也坐下吃饭吧。”沈宵见蒋桂英忙里忙外，从早上在厨房开始，到现在穿梭于流水席之间招呼村民。

    “不急的，”蒋桂英笑呵呵道，“我吃最后一桌就好。”她是今天蒋新耀聘请的主管事，拿最高的薪资，当然得尽职尽责，希望回头到蒋家大宅能升职。

    王富贵不动声色，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到沈宵碗里。

    沈宵讪讪，他又想起了涉水村的秘制酱香肉，香气扑鼻，让人一阵胃里翻腾。可又不想

    拂了王富贵的好意，他知道这道菜需要很多道工序，很费时费力，而且一头猪身上也就最好的前脚部分才能烹饪。

    蒋新耀一直看着沈宵，马上发现沈宵迟迟不动筷子，眼神里全是恐惧和纠结。他伸手夹出来那块肉到自己碗里，柔声道：“不喜欢就不要勉强。”

    那一瞬，王富贵读懂了沈宵如释重负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原来阿宵吃不了油重的。”王富贵将那盆酱肘子端起来，转身放到了小孩那桌。

    对于两个男人的争风吃醋，董婉琴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，她可是一筷子都没夹，肉都没尝到味，菜就被端走了。

    不远处又放了一挂鞭炮，中间夹着女人嗔笑声。

    一抹玫红色的影子从拐角的绿叶丛袭来。

    陈芸秋听说了学堂盖房办酒的事，有些坐不住，知道蒋新耀不待见，董婉琴最近也非常冷漠，没想过要过来看看。

    十几天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蒋老爷破天荒叫她过去，吩咐她替自己去学堂瞧一眼情况。

    于是陈芸秋梳妆打扮一番过来了。

    依旧一身精致的旗袍，因天变凉了一些，新做了一套长袖的，用的料是镇上新到的绸缎，玫红色亮晶晶的，红得发紫的布料上绣着几朵大红牡丹，看起来无比妖艳。

    蒋新耀和王富贵早就发现陈芸秋接近，只有沈宵背对着路口，完全没有注意到，用心咬着王富贵新夹的鸡翅膀。

    董婉琴眼睛里散过一丝惊讶，这段时间陈芸秋非常识趣很少来找她。经过李四事件后，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陈芸秋，行事非常低调，经过院子都听不到放音乐。

    陈芸秋径直往沈宵这桌过来，还没达到目的处，眼前闪过人影。

    “三太太，您来了。”蒋桂英笑盈盈地挡住陈芸秋的去路，手中还端着刚刚收拾的脏碗筷。

    陈芸秋微微蹙眉，连忙用香水帕子捂住口鼻，油烟味让她胃里一阵翻腾。

    “三太太吃了没？”蒋桂英非常热情，喊道：“招娣，帮忙拿一副碗筷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不吃了。”陈芸秋梗着脖子，“听说学堂盖新屋，老爷让我过来看看，是否还有什么需要。”

    沈宵听到了陈芸秋的声音，好奇转过头来，他上下打量一番，好久没有看到这位三太太，还跟以前一样打扮精致，总觉得有点点不同，他目光落在陈芸秋的腰身，似乎是胖了一些。

    见沈宵那桌四个人盯着自己，没有一人开口说话，陈芸秋尴尬道：“老爷说，他给学堂再捐一万银钱，还叫了个戏班子，说是热闹热闹，晚点会在村里搭起来……”

    戏班子？蒋新耀眉头一皱，他不太明白蒋老爷的想法，庆祝学堂扩建为什么要叫戏班子过来，又不是过年过寿祭祖。

    听到戏班子，沈宵眼睛亮起来，他想起蒋新耀以前说过镇上有戏班子，可以叫到村里来表演。

    旁边的村民个个表情兴奋，大家七嘴八舌谈论起来。

    沈宵竖起耳朵听着一边的村民叽叽喳喳谈论，大部分

    都在说某某角唱得如何如何好。还有一些在讨论某某剧精彩。听得沈宵心里痒痒的，上次在镇上出了事，也没来得及去看戏。

    王富贵看着沈宵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，以为是蒋新耀请来的戏班子，只觉得被比了下去。蒋新耀建房子又高调开席，还请戏班子过来热闹，在他眼里就是为了讨好沈宵。他心里深深叹气，又给沈宵夹了另外一只翅膀。

    董婉琴正盯着那鸡翅膀，看沈宵吃得津津有味，她也想尝尝，还没来得及伸筷子就被夹走，心里忿忿不平地剜了王富贵一眼。

    招娣拿来了碗筷，陈芸秋见蒋新耀未睁眼看她，也没有了坐下来的心思，手帕一扬转头离开。

    几个吃完的村民，袖子抹了抹嘴，跟着离开，他们惦记的可是村头的戏台子。旁边等着开席的村民，七手八脚开始帮忙收拾碗筷，等着吃下一轮。

    热闹的流水席直到下午两点左右才结束。

    沈宵吃得慢，王富贵和蒋新耀自然陪着，董婉琴不服气也坐在一边。几个人吃了许久最后让蒋桂英收拾了桌子，慢悠悠地喝茶。

    蒋桂英泡了一壶绿茶，又加了一点新摘的桂花，茶水飘着桂花味，董婉琴跟沈宵说起中国桂花。蒋新耀附和几句，王富贵认真听着，见沈宵对桂花十分喜爱，打算明早就去采摘些干净的桂花，然后晒干以后添加到面食里面。

    最后一桌收拾完毕，蒋家的佣人急匆匆跑过来，说是蒋老爷让蒋新耀过去一趟。

    见蒋新耀匆匆离开，董婉琴提议去村头戏台子那边看看。她知道镇上有个戏班子很出名，小时候去看过几次，对几出戏印象深刻。这戏班子的老板为人傲气，平时并不会到处跑场子，唯独和蒋家关系很好，也只有蒋家能请得动。

    董婉琴的提议正中沈宵的意，他环视一周，今天休息，下午无课，本想吃饱喝足再睡上一觉，可听说有戏看，瞬间也不困了。

    招娣、来娣和大宝也露出了渴望的神情。看戏那可是过年才能看得到的奢侈娱乐活动。大宝抱住招娣的胳膊央求着带他一起去看看。

    王富贵跟蒋桂英打了个招呼，表示晚点再回来帮忙，带着水壶又装上一包花生瓜子。

    三人带着三个孩子往村头走去，远远便听到了奏乐鼓点声，隐隐还夹着人声，还有村民的欢呼叫好声音。

    董婉琴笑盈盈道：“听这声音就知道了是穆桂英挂帅。”

    走近去，沈宵果然看到半人高的台子上，一女子拿着红缨枪，便耍便唱，台下村民连连叫好。

    管事的见是董婉琴，连忙过来招呼，将董婉琴引到前排位置。招娣连忙带着来娣和大宝隐入了村民之中。

    现场村民很多，前面几排位置却空着，雅座有瓜果花生，几个丫鬟在一边候着，时刻准备端茶倒水。

    管事的中年人恭恭敬敬拉开两张椅子。

    董婉琴毫不客气坐到正中的位置，转头看到面色有些犹豫的沈宵，疑惑道：“沈老师，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沈宵有些不自在，管事的明显没有给王富贵安排位置，在管事眼里王富贵属于‘下等村民’。

    王富贵怕沈宵为难，连忙道：“我站着就行。”

    “我有些困了。”沈宵摇摇头，顿时对台上的戏没了兴趣。让王富贵像个佣人站在他身后，真还不如回去睡大觉。

    董婉琴眉头一皱，对管事道：“怎么办事的？”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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